我的人机朋友看完王俊凯新片《刺猬》更神金了
2024-08-22 20:00
发布于：北京市
黑悟空索钱，南京白事服务网葛优+王俊凯带来的‘白’《刺猬》索魂。
有时候，看神金不如发神金。
东北元素是一门电影学问也是一剂提味香料，沈马的地域组合百事通行。
葛优王俊凯新作《刺猬》跑去东北，在曾经的工业废土上发怔，展现出了各有千秋的病理特征。
但就当观众进影院试图挂号入座时才发现——老铁没毛病，原来这个世界才是一个巨大的豫章书院。
《刺猬》改编自东北三杰之一郑执的小说《仙症》，有“叔叔下象棋，婶婶信耶稣，孩子吃鸡架”的标准东北文学三件套，为观众提供了一条“愿你我都不被万事万物卡住”的赛博通路。
寻仙问药的预告片一出，出马仙开阴过阳，就充满了怪诞和仙姑。葛优和王俊凯一老一少离经叛道，妄想“从东北驶向太平洋”。
二人作为一对姑侄病友，一个疯癫、一个口吃。出场设定上就颇有仙家缘分，不仅玩起了适合中国宝宝的心理治疗——算命驱邪，就连时髦的中药调理也没有落下。
如果说“卡皮巴拉”是一种出世哲学，那么《刺猬》里的“卡住扒拉”就是一种入世玄学。
这种鸡贼的养生方式直戳到了年轻人的灵体上，凡胎已然练废，不如直接起灵。
但，东北文学能否又在电影届再次掀起一场精神复归？
今年暑期档态势严峻的情况下，《刺猬》作为最后的刺，还能不能刺入疲软的市场？
1
弥赛亚情节：贪嗔痴的交织
在二十世纪上半期，东北农村中存在着很多宗教信仰，尤其是祖先和鬼神的信仰为甚。
影片中的白家三爷，就是狐黄灰白柳，即狐狸，黄鼠狼，老鼠，刺猬，蛇。
姑父王战团吃掉刺猬为救腿疾，只为在女儿婚礼上不让家人蒙羞。
未曾想，却直接吃掉了巫医供奉的爹，也就是刺猬（白三爷），并被诅咒“等着死全家吧”。
之后的种种变故也让大姑信仰坍塌，她辗转于多个宗教，寻找心灵上的庇护。
而对于巫医治病，心灵上的安慰向来是主要原因。
东北是满族的发源地，在治病方面，采用了萨满教的很多形式。但更多的则是一种迷信，多为此而鼓惑人敛财。
影片中船长为了一己私欲软禁王战团，导致他的航海梦直接瓦碎，是贪欲；
大姑不仅要拖家带口撑起整个家，还要时刻照顾“不正常”的王战团，不惜多次请巫治病下药囚住自己的丈夫，是嗔怪；
王战团执着于太平洋的彼岸，是为实现理想和清明的太平，转而成了棋迷，是痴念。
同样围绕在侄子周正身上的也是贪、嗔、痴。
青春期女孩对他的感情却间接伤害了他、父母责怪打罚他不是个正常的孩子、周正一心想要被人看得起。
失知（智）而难回，当种种根源交织在一起产生了强大的化学反应时，当事人就沦入了苦海，卡住在了一条本应该畅行的通道上。
朴素的信仰因此就会寄托在鬼神的显灵上，以便在空虚的精神世界中寻找到一点点慰藉。
由于对未知的世界产生出的莫名恐惧的复杂心态，于是造神运动就开始了，与此相伴而来的还有猎巫游戏。
《叫魂1789年中国妖术大恐慌》讲述了乾隆盛世“叫魂”的妖术，在华夏大地爆发了恐慌。术士们通过做法受害者的名字、毛发、衣服，控制其思想行为，无辜牺牲的边缘人物，被视作妖党，被利用、被侮辱、被抛弃。
民间到处是冤冤相报的敌意，中层官员为政绩随意抓人交差，弘历借此来整捯精英阶层。
“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，妖术既是一种权利的幻觉，又是对每个人一种潜在的权力补偿”。
《刺猬》里都是亲人，也是恐惧，也都是从中圈养中出来的权力。
是他们的盲信，又手握权力的威慑，造成了王战团在家庭内部的悲剧。
这样的一脉相承，这样的掌控、使得排挤和改算已经一体连坐了。近墨者黑，周正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。
这样的“罪己宣誓”，不是净化，而是一种臣服的快感。脆弱无力根本无法面对现实的痛苦，弥赛亚情节“救”此生起。
一座神倒下了，那就再造一座出来，不然没有得信得依靠，日子如此难过如何过？
对于不完美的地方极端矫正，为了寻找一个全能、完美的客体来补足自我，进而退缩到出生的全能状态当中，猎巫也“纠”此而起。
但一切犹如镜花水月时，得不到就毁掉，是无能者的狂怒。
这是何尝不是一种中式家庭的恐怖，比《抓娃娃》更令人脊背发凉。
2
导演顾长卫：麦地里的月季
《刺猬》的导演顾长卫作为第五代导演代表之一，曾掌镜《霸王别姬》《鬼子来了》，还凭借《阳光灿烂的日子》获得了第33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摄影。
而真正他做导演的影片是之后的时代三部曲《孔雀》《立春》《最爱》，讲述的都是心比天高，命比纸薄的主人公对时代和命运不公的抗争。
“精神的压抑和物质的匮乏，让上个世纪幸存下来的人小心谨慎、冷漠麻木”，这是顾长卫影片中死板的绝大多数。
但与之对照的是总出现一抹特立独行的亮色，他们粗狂且无处安抚的命运，飘荡在移魂幻景的岁月鸿沟。
《孔雀》中个性张扬的姐姐高卫红，倾尽自己，向往成为伞兵，在外界闯荡出一番事业。而麻木、冷漠、噤若寒蝉的家庭成员试图让她认清自我，最终梦想破灭，她只能困住在一隅方寸，在西红柿摊前买菜落泪。
2008年上映的《立春》，女主角王彩玲是个相貌丑陋却一心想来北京，再去巴黎剧院当歌唱家的乡村女教师。她被小城的流言蜚语和年老色衰的身体困住，那颗蠢蠢欲动、躁动不安的心在混沌的生活之中打击地无欲无求，如同毁灭之后的卡西莫多。
梦想、自由和闯荡精神是一个人活着的底色。
而当月季错生在麦地，所处的环境跟根本无法承载足够的养料滋养他们的心气，抵抗的唯一的方式就是淋漓尽致地绽放。
然而无论是高卫红、王彩玲还是《刺猬》里葛优扮演的王战团，他们为“做自己”付出极大的代价，甚至于抛弃保命法门，不惜与时代和周围环境作对。
影片未提及小说中的特殊时代原因，而是将大姑父王战团的“疯病”和大侄子周正的“相怜”，粘合地更为紧密，共享同一个灵魂。
二人都是被矫枉过正且一直被诊治的人，不愿低头的理想主义者就卡在了人生的节骨眼儿上，直戳如鲠刺进了别人的食管里。
呈现出一种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的荒诞，一种很用力但发现根本无需用力的虚无。
一场卡夫卡式的困兽之斗，不愿复述罪孽是因本就无罪。
顾长卫使用固定内聚焦型叙述视角，用第一人称“周正”讲述了理想在现实中斡旋失败，也将镜头对准了无法成为人尖儿的绝大多数。
可以说，他是真正的民间导演，聚焦在一处封闭地域、一个焦虑的群体、一种人生经历和社会变动之间的缠绕。讲述了同样的绕不开也一直未曾解决的事情。
即，何处心安是吾乡？
3
屈打成病：儒释道的迭闪
《刺猬》背后是一套中国哲学在支撑，儒让人需“拿得起”，道叫人“想得开”，佛曰“放得下”。
王战团上身的不是什么“东西”的灵，而是一些与自然天法接二连三在一个人身上闪现。
他从一开始的“修身治国平天下”的追求到“天地与我同根，万物与我一体”把葱毛当令箭飞，望登极乐净土。到最后佛家的“渡人渡己，了生死，了去世间一切痛苦”。
化有成形，一直执着于“有”，会导致断开和世间万物的链接，人会孤立无援。
通过“无”，无为、无言、无住、无念、无心、无用、无我、无事，无所得才会活成宇宙天道同频共振的灵魂本我，成为宇宙的能量通道。
王战团家里作法事为白三爷的洞就是通的，也是送给王战团的通路——一个低劣耗子洞。
钻还是不钻？钻过去就是人尖儿，不钻就还是人间堵（毒）物。
他痴痴地坐在高高的烟囱上，侄子周正疯狂地逃离被殴打的人行地下通道。都是长长的通路，但是却卡住了，全是灰。
王战团一次又一次攀树、爬房、爬烟囱向上走去，却又一次又一次沉进死寂的湖水之中。
入世处理不了人与人的关系；妄想神鬼仙家，也不能处理不了人与万物的感知关系，还与一只“刺猬”之灵结下梁子；只能想着今生实苦，来生不苦时，把一切寄托于“下世”，也就是尘世之中自己的翻版——侄子周正。
他开始看破了功成名就、壮志凌云。
当王战团不再执着自我，决心不拖累家庭安宁，走入精神病院时，儿子反而意外惨死。他痴痴地望着他的骨灰就烧在了那高高的烟囱之上。
王战团通了。
死寂的湖面也开始通流了，影片中潺潺的水声流动起来，这究竟是一种几近于容纳万物的智慧圆融，还是自欺欺人的妥协？都已经不再重要了。
无论是姑姑还是周正的父母，终于在反复地陷入生活的痛苦漩涡之后，接洽了他们。
周正因此得救了，远走他乡成为了一名海军。
美好的时刻在王战团谢幕之后震撼登场。
结尾处，成年的周正也跳下船去，和当年的王战团一起随着流水缓缓流向了大海之中。
质本洁来还洁去。
好一似食尽鸟投林，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。
万事万物皆在流动，心无尘埃，就无事可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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